让我丈二金刚摸不着头,因为,韩太太她一见到我就好像很喜欢我,对我非常亲切友善,而韩伯涛——”她停顿了一下,秀眉轻轻蹙了起来,沉思了一会,才在苏曼君锐利复杂的眼光注视下,继续开口报告,“他是我见过气质最特殊,最有吸引力的老先生了,虽然,他的头发已经有些斑白了,脸上也刻缕着岁月留下的风霜和纹路,但,他有一双闪亮睿智而充满生命力的眼睛,还有一份孤傲而深沉的书生气息,我一见到他,就知道他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非常潇洒而饱受女性青睐的男人,他和汪如苹的结合真正应验了古书上所说的才子佳人、天作之合!”她悠然神往的语气立刻引来苏曼君充满轻蔑、不屑的冷哼。
苏盼云立刻像做错事的小女孩一般,星眸半闭,不敢接触到苏曼君那两道凌厉如刀的眼光。
“怎么?你的舌头给猫吃掉了?还是你突然变成哑巴了?”
“哦,我一……一接触到韩伯涛那双严肃而充满透视威力的眼光,就知道我碰上了一个难缠而严格的主考官。他说,他看过我的采访稿和自传,还差强人意,我想,他一定从来没有夸过任何人。然后,他说为了检验我的临场反应,所以要我留在书房里写一篇读书报告,然后,他递给我一本林语堂的‘京华烟云’,就跟他太太相偕离开书房,把我一个人留在书房里辛苦地握着笔杆,绞尽脑汁的想写出一篇好文章来博取他的赞美。没想到,我稿件写到一半,就听到隔壁房间隐略传来的争执声,好像是韩伯涛和他太太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而发生争辩——”
“你有听到他们争执的内容吗?”苏曼君又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,透过蒙蒙的烟雾定定地望着她,冷冷问道。
“不是很清楚,好像有提到一个人的名字,叫什么……曼云的。还有,到医院看病的事,好像他们两人其中有人生病的样子——”苏盼云轻皱着眉头,慢慢思索着。
苏曼君淡淡地点点头,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我听到韩太太发出一声惊呼,接着争执声消失了,大约过了五分钟,韩太太就走进书房里,一脸凝思的问我,是不是真的是护理系毕业的,我点点头,她又问我为什么不去做护士,反而选择采访记者、图书管理人员这些大相径庭的职业?我想了一下,便认真地告诉她,我并不排斥做个能为病人带来希望减轻病痛的白衣天使,但,我不喜欢一下子就看尽了人生的无常和短暂,尤其是活生生摆在我面前的生老病死。她好像被我的话震慑住了,表情非常奇异而复杂,然后她对我说:‘你不够坚强,你这是在逃避现实。’我点点头,心里虽然非常害怕自己经失去这个工作机会,但,我还是很坦白而勇敢的对她说出我的真心话。我告诉她,我或许是在逃避现实,但,我还年轻,我对生命仍然怀有着希望和美丽的憧憬,我并不愿意让这份梦想这么快就被现实无情的打碎了。很奇怪,她盯着我一直没讲话,仿佛被我直率无讳的话剥夺了所有的知觉。就在我认为我已经遭到三阵出局的时候,她出人意料的录用了我,在我还来不及细细咀嚼这份骤来的惊喜时,她唤来管家送客,把满头雾水的我送下了山,到现在还弄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哩!”苏盼云困惑的支起下巴。
“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录用你,理由完全和我当初一样,你有一双非常纯净,非常惹人心动、怜爱的大眼睛,让人完全不设防,不知不觉地对你产生好感和疼惜。这也是我宁可忍尽一切屈辱,把你带在身边,含辛茹苦抚育成人的原因。”苏曼君深沉的发出一阵低叹,眼光述离如烟如雾,如从她嘴里吹出的阵阵烟雾。
“姑姑!”苏盼云感动莫名的轻叹道。
苏曼君仿佛没听见她的叫唤,她只是闷闷的抽着烟,表情古怪而诡谲多变,好像跌进一个令人恍惚而错综复杂的时光隧道中,深深浸淫在往事不堪回首的纠葛和怅惘里。
然后,她重重捺熄了手中的烟,神色凝重的紧盯着苏盼云,一字一句的慢声问道:
“盼云,你已经二十六岁了,这些年来姑姑待你如何?你扪心自问,不要说半句假话。”
苏盼云心跳倏然加快,她惶恐难安的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,“姑姑,你对我一直很好,恩重如山也无以形容你这二十六年来对我所做的付出和牺牲。”
“是吗?那你愿不愿意为姑姑去做一件事?”
“什么事?”苏盼云心脏莫名紧缩,仿佛老天爷倏然在她纤盈而不堪一击的肩头降下了千斤重担。
“第一、我要你好好为韩伯涛完成自传;第二、我要你仔细记录下在韩家居住期间的所见所闻,点点滴滴,不可轻忽所有的细节,包括韩伯涛夫妇的隐私;第三、我要你去接近韩伯涛的独生子韩孟禹,你要想办法让他爱上你,然后,等到他离不开你,爱你爱得不可自拔的时候再狠狠的甩了他,让他尝尝万劫不复、生不如死的滋味。”
苏盼云惊愕万分,一张花容变色的容颜上没有半丝血色,“为什么?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?他们跟我们又没有仇!”她不能理解的发出一连串疑问。
苏曼君面若寒霜地紧盯着她,“谁说没有仇?你